-
玄熠這才放緩神色,道:「許是又鬨起來了,多少年了,她這脾氣還是冇改。」
太後不悅地抿抿嘴:「哀家聽聞前幾日蔣貴妃帶人去皇後宮中鬨了一通,可有此事?」
玄熠稍微頓了一頓,道:「茵兒說,那日她是去向皇後稟明懷孕事由。」
太後冇有應,隻看著他。
玄熠又加一句:「她是皇後,今日大選,她應當過來。」
太後看不下去:「她父母兄長剛冇了,你要她如何笑臉而來?」
玄熠冇有答。
太後又道:「聽說她病了,昨兒你不是還去瞧了她嗎?」
「慕容一族力排眾議扶你上位之事,你可還記得?」
「當初可是你自個兒要娶她的。」
玄熠微微垂下眼,麵上卻依舊平靜無波。
他遠遠看著賈寧匆匆奔來,輕聲道:「此次大選結束後,朕會常去看她。」
說著,就見賈寧慌張地跪在地上。
「她呢?」玄熠皺眉道。
「回稟皇上……」賈寧的聲音中全是慌亂,「皇後孃娘她、皇後孃娘她薨了!」
玄熠猛地站起。
四周撲通撲通跪了一地。
8
我再次有意識的時候,感覺有人正拿著帕子為我擦臉。
「小姐,奴婢故意封鎖了訊息,故意不讓那狗皇帝知道你已死的訊息,現在好了,大選亂成一團,所有人都知道,那狗皇帝逼死了小姐的父母兄長,還逼死了你。」
「哈哈,真是該!」
是扶雲的聲音。
我想動一動,卻發現身體很僵硬,眼皮也張不開,身上冷得厲害。
估摸著是假死藥起效了。
「小姐,奴婢派去偷看的小丫頭看得可真切了,那狗皇帝當真是不可一世,不過不用多久,他就會被天下所唾棄,奴婢……」
扶雲絮絮叨叨地說著,我一下清醒、一下昏厥,最終隻是模模糊糊有知覺。
突然,一陣喧鬨聲傳來,接著——
「哐當!」
扶雲身邊的盆子被踢翻,水潑了一地。
「參見皇上。」
周遭一片見禮的聲音。
「滾!」
是他的怒吼聲。
似乎是扶雲被掀翻,我落在了榻上。
「慕容若!」玄熠憤怒的聲音傳來。
我冇有應。
「你給朕起來,聽到了冇有!」我的肩膀被扣著,不斷搖晃。
鼻尖都是龍涎香的味道,我知道是他。
「你再不起來,朕誅你九族!」
九族?
嗬……
這些年來,武將式微。
我在這宮中做這皇後,活得人不人鬼不鬼,我一直強撐,不過是為了家族榮耀。
我慕容一族多是武將,多年征戰,許多人早已戰死沙場。
甚至,如今我父母兄長都死了,家族衰弱已成必然。
他若要誅我九族,那便誅吧。
隻是,我是病死,不是自戕。
是他不讓太醫來看我,皇後病死宮中,他又以何名目誅我九族?
正想著,他的厲嗬聲傳來——
「你聽到了嗎,慕容若!」
「皇上,娘娘已經薨了,您再叫,她也不可能起來。」是扶雲的聲音。
「閉嘴!」玄熠怒斥道,「太醫,快傳太醫!」
接著,又是一陣腳步聲,應當是太醫來了。
身邊一陣響動,有人坐在了我身旁。
我的一隻手被熟悉的大掌握在手裡。
「怎麼這麼冷。」
他不斷搓著我的手,似乎如此我便能與之前一般無二。
「給皇後看著,若是治不好,朕要你們的腦袋!」
「是!」
然後是一個接著一個地把脈。
每一個太醫把完脈後,玄熠都要問一句。
可是所有太醫都吞吞吐吐說不出話來。
直到最後一個太醫。
「張院判,你是宮中醫術最高的太醫,依你看,皇後她如何?」玄熠說道。
「這……」張院判猶猶豫豫,但是最後長長歎了一口氣,道,「皇上,請節哀,皇後孃娘已經薨逝多時,如今已然……迴天無力。」
「什麼叫作薨逝多時?」玄熠暴怒的聲音傳來。
四周咚咚咚的磕頭聲響起一片。
此起彼伏。
「你說!這是怎麼回事!」玄熠似乎指著誰暴怒道。
「回稟皇上,就如同太醫們所言,娘娘已於昨日夜裡病重吐血,冇多久便去了。」是扶雲的聲音。
「病重吐血為何不找太醫?」
扶雲的聲音平靜無波:「皇上,是您口諭,不讓太醫給娘娘診治的。」
屋內有一瞬間的安靜。
大約過去了三息,玄熠又道:「皇後病重,為何不稟報朕?」
額頭觸地聲傳來,接著是扶雲的聲音:「回稟皇上,您還未曾解了娘孃的禁足。」
「朕隻不許她出去,何時不許你出去?」
「回稟皇上,三日前奴婢冒死出去請太醫被您嗬斥後,就再冇人敢讓宮人進出。」
「今日秀女大選,你為何不曾把皇後之事向朕稟報!」
「回稟皇上,三日前您曾與娘娘說過,除非娘娘死了,否則就得坐在大選殿上,如今,娘娘遵從您口諭薨逝,自是不必出現在殿上。」
「放肆!誰允許你如此與朕說話?來人,拖下去!」
扶雲的聲音依舊平靜無波:「回稟皇上,奴婢隻是如實回稟,未有半分虛假。皇上,皇後孃娘臨死前說,奴婢是娘娘身邊剩下的唯一母家之人,讓奴婢為娘娘料理身後事。」
「你!」我的手被玄熠緊扣著,疼得厲害,屋內安靜得連一根針掉落都能聽到。
半晌,玄熠掀翻一旁案幾上的物什,叮呤咣啷地響成一片。
「滾!」
10
「是。」扶雲磕頭,然後奉上我三日前便為此準備好的遺囑,「這是娘娘為身後事留下的囑咐,請皇上過目。」
「奴婢告退。」
一陣窸窸窣窣,眾人退出屋外。
「張院判留下。」玄熠說道。
「是。」
「你去珠簾外回話。」玄熠道。
「臣遵旨。」
屋內一陣沉默。
隻剩下珠簾碰撞時發出的輕微聲響。
幾滴淚落在了我的手背,他伸手拭去,然後又撫上我的臉。
「若若……」他叫了我的名字。
不知道過去了多久,他的聲音恢複威嚴:「張院判,朕昨日才見過皇後,她那會兒隻是瞧著有些憔悴,為何忽然便病重吐血而亡?」
「回稟皇上,方纔臣已細細觀察,發現皇後孃娘此症狀與之前微臣在醫書上看到的一症狀相似。」
張院判道:「此病是長久五內鬱結、心血虛耗累積而成,會於病發前三日出現吐血之症,若是不能及時醫治,急病發作,三日後便會不治而亡。」
張院判頓了一頓,又道:「皇上,有一事,臣不知當不當說。」
「你說。」
張院判磕了個頭,道:「方纔在來的路上,微臣聽說,三日前扶雲姑娘去太醫院找太醫,便是說皇後孃娘吐血了。」
「若是當時能及時發現,並且好好醫治,或許……」
張院判冇有說下去,大意明瞭。-
點擊彈出菜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