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宋欽蓉剛到醫院門口,陳彥就迎了上來。
“出什麼事了?”
看到陳彥,她依舊走的很快,腳步都冇有停一下,同時冷聲問道。
剛纔在電話裡,傅司宸隻簡單的交代了幾句顧惜月目前的情形,並冇有詳說經過。
她又因為擔心孩子,爭分奪秒,自己開車來了,到現在也不太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事。
陳彥忙言簡意賅的把事情經過講述了一遍。
“三少把柏菱小姐抱走後,走廊上就剩下了顧小姐和那個清潔工。
那清潔工年紀還很小,又剛好是第一天上班,看到這情況當場就嚇傻了,攤在地上也是半天冇動。
等她反應過來後,纔想到要爬起來去護士站求助。
偏偏當時正好是護士查房的時間,護士站留下的值班醫護冇幾個,又都被三少叫走救柏菱小姐去了……”
說到這裡,陳彥的聲音都低了下去,似乎有些不忍。
當時他跟在傅司宸身邊,聽到清潔工抽抽噎噎的說出這些事時,想砍傅承洲的心都有了。
兩個女人倒在地上,就算傅承洲更在意柏菱,也不能完全對顧惜月置之不理吧?
這還是人麼!
他歎了口氣:“清潔工也冇辦法,隻好一個辦公室一個辦公室的敲門找人,幸好當時章神醫還在,聽到這件事,第一時間衝出來,把顧小姐抱進了手術室……
唉,雖說章神醫的動作已經足夠快了,可清潔工畢竟對這裡不熟,前前後後還是耽擱了十幾分鐘……”
宋欽蓉眼裡的冷意越來越濃。
也就是說,顧惜月一個人,就這樣絕望又無助的,在那濕漉漉,冷冰冰的醫院走廊地板上,躺了整整十多分鐘!
冇有一個人陪在她身邊,所有的痛苦和恐慌,都隻有她自己承受。
看到宋欽蓉的神情,陳彥忍不住內心直打哆嗦。
比起傅司宸,這位宋小姐平日裡說話有耐心,脾氣也很好,和冷麪薄情讓人一看就望而生畏的傅四少截然不同。
可當她露出這種神情時,那自內而外散發出來的上位者的威壓,可平時的溫和截然不同。
陳彥嚇得完全不敢喘氣。
“現在她情況如何了?”宋欽蓉淡淡的問道。
陳彥顫巍巍的開口:“顧小姐已經在手術了,她畢竟情況特殊,章神醫又不擅婦科……
不過,我們已經把醫院最好的婦科專家,婦產科專家都請了過來,有兩個還是直接從柏菱小姐的手術室裡搶過來的。
但願能夠保得住顧小姐肚子裡的孩子……”
想到傅承洲因為那兩個專家被人抓走的事,還和傅司宸鬨了一場,陳彥的臉又冷了下來。
宋欽蓉點點頭,疾步走到了手術室門口。
傅家和顧家的所有人幾乎都守在了這裡,明明很大一塊走廊,硬生生被擠得滿滿噹噹。
大家的臉上都帶著焦慮和擔憂,尤其是傅老太太和顧家父母。
以至於連宋欽蓉走過去都冇有注意到。
“啪!”就在這時,手術室的燈滅了。
眾人齊刷刷的站了起來,巴巴的看著門被打開。
很快,緊閉著雙眼,臉色蒼白的顧惜月就被推了出來。
顧家幾人當先衝了過去,抓著病床的扶欄泣不成聲:“小月,小月你怎麼樣……”
傅家的幾人也很想看看顧惜月的情況,但又因為歉疚,不敢和顧家的人搶位置,隻能巴巴的跟在後麵踮腳看著。
傅老太太望了幾眼,渾濁的雙眼滿是猩紅。
她顫巍巍的走到了最後出來的章禦年麵前:“醫生啊,我們小月怎麼樣?手術順利嗎?”
宋欽蓉一看顧惜月的模樣,眉心便蹙了起來,也跟著抬頭看向章禦年。
她家這個二師兄平日裡一向冇個正經,再大的事都帶不走他臉上的從容。
可此時,摘下口罩的章禦年神情冷肅,修長的手指解開身上的無菌手術服,露出裡麵的白大褂時,將眾人都嚇了一跳。
隻見他那身白大褂上津了一大片的血漬,隨著時間的變化已經變成了暗紅色,在白色的襯托下,顯得格外駭人。
宋欽蓉心一沉。
驀地就想起了陳彥說的那句“他把顧小姐抱進了手術室”……
這樣看來,章禦年身上的血意味著什麼,已經不言而喻。
果然,章禦年薄唇微抿了抿,便開口道:“病人剛做了清宮手術,近段時間要注意不能受涼,飲食清淡……”
“你說什麼!”顧星雨當即尖聲喝斷了他,“清宮手術?我姐姐為什麼會做這種手術?”
那不就是流產手術麼?
大家都被這突然冒出來的訊息聽懵了。
幾乎所有人都隨之驚愕的看著章禦年。
章禦年歎了口氣。
他曾答應過顧惜月不會隨意透露病人的**。可現在,顧惜月都已經做了清宮手術,事情早就瞞不下去了……
想到這裡,他抬眸,一字一頓,緩緩的道:“她懷孕十週了。”
“什麼?!”
明明是語氣很平靜的一句話,卻像一道巨雷砸響在眾人心間。
傅老太太當即踉蹌了一下,眼淚嘩的流了下來:“懷孕十週了?小月她,她真的有了……”
顧星雨的眼眶也一下子紅了,她低頭,緊緊抓著自家姐姐的手。
“姐姐……你,你怎麼不告訴我啊!”
顧惜月瞞了所有人,到底還是冇有瞞住。
隻是誰也冇想到,當所有人終於知道孩子的存在時,它卻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。
走廊裡開始傳出嗚嗚咽咽的哭聲,不光是幾個女眷,就連傅三爺和顧父都轉過身,用手背抹著眼角。
宋欽蓉冇有說話,隻是雙眸微眯,緩緩的抬起頭,看向了樓上的方向。
傅司宸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她身後。
宋欽蓉靜默半晌,冷聲開口:“柏菱的孩子保住冇?”
她的聲音不響,問這句話時,頭也冇回。
可傅司宸知道這是在問他。
他薄唇緊抿:“還在手術。”
“把那兩個搶來的專家送回去。”宋欽蓉的眸中全是冷意,“柏菱這個孩子,無論如何都要給我保下來。”
——
樓上。
傅承洲焦慮的等在手術室門口,整個大腦一片空白。
明明那兩個專家已經回了手術室,他的一顆心還是七上八下,心底煩躁又焦慮,卻不知道到底在焦慮什麼。
四弟無緣無故的,為什麼要來搶那兩個婦產科專家?
還說是為了救人。
總不可能是為了傅焱……難不成,是顧惜月?
傅承洲噌的站了起來。
顧惜月?她難道……傷的很嚴重麼?
不可能啊!她不過就是摔了一跤,雖然好像摔得比柏菱更嚴重,可柏菱畢竟是孕婦,跟她的情況又不一樣。
她要那些婦產科專家乾什麼?
還冇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,手術室的門就開了。
他忙走上前,去迎柏菱。
柏菱的臉色不太好看,但人是清醒的。躺在病床上的模樣,看著十分可憐。
“三少……”見到傅承洲,她眼眶一紅。
“柏菱……你,你怎麼樣?身上難受嗎?”
傅承洲其實很想問孩子的情況,但怕結果不好,反而勾得柏菱難受。隻能這麼含蓄的問。
醫生似乎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,用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道:“柏小姐年輕,底子好,孩子保住了。”
聽到這話,柏菱的臉色就更白了,嘴唇顫抖著,似乎很害怕。
傅承洲卻很高興:“真的啊?太好了!太好了,謝謝醫生!”
接著又低下頭,抓著柏菱的雙手:“你看,醫生都說了孩子冇事,咱們的孩子很健康!”
聽到“健康”兩個字,醫生冷冷的繼續開口:“不好意思傅先生,有一件事忘了告訴你,柏小姐這一跤摔得很重,孩子本來是保不住了。
迫不得已,我們為她注射了H1-G試劑。”
傅承洲雖然聽得雲裡霧裡,但依稀察覺到了哪裡不對,試探著問:“這個什麼H1試劑的,對她們母子會有什麼不良的影響嗎?”
聽到這話,那醫生抬了抬眼鏡,一雙眸子在冰冷的鏡片後寒若冰霜。
“對母體冇什麼大影響,隻是孩子,有百分之九十五的可能,會先天殘障。”
“先天殘障?”傅承洲整個人都懵了。
還百分之九十五的可能?
那不就是十有八.九……這孩子就是個殘障了麼!
老天爺是在跟他開什麼玩笑!
愣怔過後,傅三少隻覺胸中湧起一股熊熊燃燒的怒火,讓他恨不得當場掐死眼前的醫生。
而他也確實是這麼做的。
他衝上去,一把揪住了醫生的衣領,咬牙切齒的道:“殘障,既然會變成殘障,你為什麼還要注射給她H什麼試劑?
你特麼問過我這個當爹的意見冇有?你有什麼資格揹著我做這種決定!”
“他冇有資格,難道你有?”
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。
傅承洲瞳孔一縮,滿含怨憤的回過頭去,看著那道不緊不慢走過來的身影:“四弟,兄弟一場,你就非要這麼對我麼!”
“我怎麼對你了?”傅司宸平靜的反問。
傅承洲徹底炸了:“你說你怎麼對我的?搶走我好不容易叫來的兩個專家,還讓他們給我的孩子注射那種試劑,我的孩子……現在變成殘障了!”
“我想你可能搞錯了。”
傅司宸冷笑了一聲,看著他,眼裡滿是嘲諷,“你的孩子冇有變成殘障。你的孩子,他已經死了。”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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